【阴阳师/切光】绯红之姿
本想打个无差tag,但想了想似乎是更偏切光一些,当成无差看我觉得也ok。
一句话概括:源赖光白发间挑染的那一抹红真是该死得甜美。
6K字无脑小甜饼,困得不行改不动了,先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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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迂腐无知的人类更令人愤怒,这便是鬼切在面对那些源氏长老时的想法。
他明白自己对于人情世故之类懂得并不算多,但是诸如愚昧、傲慢、懦弱之类的负面特质,拜那些老家伙所赐,他倒是见得不少。
分明是两三句话就能够阐明的道理,他们却偏偏喜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点紧咬不放,与其作无意义的周旋总是要费上一番口舌。
正因如此,鬼切由衷钦佩他的主上。
无论那些长老再怎么难以应付,源赖光每次都能耐着性子寻找突破口,在局势扭转之后用自己的口才让对方哑口无言。
鬼切则做不到这样,当那些苍老的嘴唇嗫嚅着说出自私自利的话语、还不忘用“和平”、“荣耀”等概念加以包装的时候,鬼切能够感到的就只有足以让头脑失去冷静的愤怒。
那是全然不同于战斗时无法取胜的怒火,在一来一往的对决中失利固然会令人恼怒,但其目的到底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要击败对方。然而这种怒火却是毫无疏解途径的,鬼切又不可能真的将刀架在那些老家伙的脖子上逼迫他们同意——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于是,这些怒气就只有对着演武场内的假人发泄。
比如现在,即使是善于言辞的主上似乎也对源氏长老无论如何都不同意退治蜃气楼一事没了办法,商讨沟通已经进行了好几轮,依旧是进展甚微。
鬼切感到生气,不仅仅因为长老们将他们的无知展现得淋漓尽致,更因为他看着源赖光每日为了这件事奔走却依旧没有成效,而只会拿刀砍人的自己在这方面一点都帮不上忙。
无法分忧,这让他的怒意更胜往日。
落在木制假人上的每一刀都如同劈斩在货真价实的敌人身上一样用力,钢材与钝木碰撞的声响在演武场内久久回荡,鬼切抿着嘴唇蹙紧双眉,目光锁着假人身上被他的刀刃砍出的一道道伤痕,每一击只是比上一击更用力。
后撤一步,双手执刀高举过头顶,用力朝下斩去——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源赖光的身影,那是某个夜晚他悄悄打开主上的房门时看到的一幕,已换上就寝服装的他到了深夜仍未能入睡,对着蜃气楼的作战规划图紧锁眉头。他的主上从来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示弱的一面,因而连鬼切都没见过他看起来这么烦恼的模样。
这一幕回忆画面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鬼切咬紧牙关任凭焦躁化作力道被注入了他手握的那把本体刀中,刀刃在空中划出弧线的速度陡然加快,空气被割裂化作刃风飞向前方的墙壁,下一秒这把刀就落到了假人的脑袋上。
咔嚓——
呲——
钝响之后便是又一声短促刺耳声响,可怜的泄愤对象应声碎裂成两半掉在了地上,而那势不可挡的刃风也在雪白墙壁上划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鬼切用力太猛,假人也没能够阻止他挥刀而产生的惯性,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让那把刀把地板都劈出个口子,以至于此时此刻他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有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懊恼情绪——对于自己如此丧失理智行为的懊恼,演武场的墙壁修复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相当于给近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的源赖光又增添了一桩待办事项。
然而这种懊恼很快就被打断了,鬼切的精神还没有从高度集中的状态恢复过来,他只感觉到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付丧神的战斗本能在此刻超越了一切,他用右足蹬向地面利落转身,将他的刀对准了在他背后出现的“不速之客”。
……
刀刃割下了几缕红白相间的发丝,鬼切敏锐的视觉捕捉到它们轻飘飘地落下,擦过了他的指节,有点痒痒的。
……被他的刀刃对准的不是什么不速之客,是他的主上。
迟来的契约感应这一刻才驱散了警觉,鬼切连忙收回刀刃躬身致歉。
“……主、主上……!非常抱歉,是我失敬了!”
“无妨,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是无妨……我差点伤到了主上……理应受罚。”
“你及时收住了刀刃,并没有伤到我。真的没关系,鬼切,抬起头来吧。”
鬼切吞咽了一下,迟疑片刻后还是直起了身子,他的目光顺着源赖光胸前的家纹一路缓慢朝上游弋,最后才稍带胆怯地看向他依然处变不惊的脸庞。
而就在这时,源赖光注意到了鬼切背后的“杰作”,原本严肃的面庞倒是在那一刻松动了几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是为了蜃气楼退治的事情吗?”
甚至无需询问便被窥探得一清二楚,让鬼切差点又想低下头去,“……是的。”
“如此发泄最多也只是暂缓愤怒而已,这不是有效的解决办法。”
“……是。”
“至于攻打蜃气楼一事,虽难以解决但已经取得了些进展,希望这个消息能让你高兴些。”
“主上……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源赖光摇了摇头,紧接着他看到鬼切眼眸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神采因他的回绝又立刻消失,便伸出手来拍了拍鬼切的肩膀,“但我有一件别的事情要你做。”
鬼切看向他,在失落感稍稍消散的同时又感到了几分疑惑,“是什么事?”
“叠纸鸢。”
“……纸鸢?”
源赖光点了点头,“平素惯于持刀的双手要处理起这些精细的手工活,想必并不容易,但这样反倒正好,能磨磨你焦躁的性子。”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当是你和我都在同时应付一件难事吧。”
这最后的一句话一语道破鬼切真正的烦恼来源,他有些慌乱地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嘴唇张着半天也没能挤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只得低下头去轻轻地说了一句“是,主上。”
这时,他看到了地板上的某样东西。
醒目的绯红色平静地躺在演武场米白色的地板上,鬼切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不小心斩落了源赖光的几根头发。他抬起头来,发觉源赖光此刻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那缕被刀刃斩断的半截刘海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白色发丝中夹杂着一丝绯红色,这是源氏本家的外貌特征之一,实际上并不稀奇,但鬼切这么近地观察源赖光的头发,似乎还是第一次。
若他将视线稍稍拉远些,便还能够看到源赖光的眼睛,绯红色的眼眸和绯红色的头发,它们就像是主上性格中不容忽视的那些锐利与锋芒,在如纯白般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往往能翻涌起最激烈的浪涛与暴风。
……相得益彰。鬼切看得有些入了神,一时忘记了要移开目光,直到源赖光出声唤醒了他。
“鬼切?怎么了吗?”
“啊?不、不,没什么,主上。抱歉,我失礼了。”
他连忙朝后退了一步,双手交握搁置在身前,与此同时源赖光松开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竟让他意外地感到了一丝失落。他垂下视线看着地面,控制住自己不去注意那抹红色。
“我会让人准备好材料送到你房中,从明天开始就暂时中止刀法的练习吧。”
“是,主人。”
……可是那色彩却仿佛烙印似得刻在了鬼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鬼切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一片被血染红的战场,源赖光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觉得自己手中的刀沉重得举不起来,双脚也像被钉在原地那样动弹不得。主上的背影看起来仅几步之遥,可他却触碰不到。
“主上?主上!”
那背影看起来不似往常那样高大傲然,源赖光白色的衣装上遍布着不知是敌人还是他自己的鲜血,他的脊背微微弯曲着,身形也有些摇晃。
他似乎终于听到了鬼切的呼唤,缓慢地转过身来,这时鬼切看到了他腹前的伤口。
被妖怪利爪剖开的伤口狰狞可怖,即使用手掌牢牢按住,鲜血也控制不住地从伤口内部涓涓流出,猩红色染遍了伤口四周的衣料,又滴落到地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莲。
红色、红色、红色,视野所及都是红色,连源赖光发丝里夹杂着的那一抹红都变得比平时更为清晰。
鬼切感到心慌,感到眩晕,感到恐惧,又极度不合时宜地感到些许诡异的兴奋。
即使是如此身处如此凄惨的处境,那衣料上、头发上、皮肤上的绯红色都在昭示着他的主上从不轻言放弃的傲气——白色与红色的鲜明对比,愈是凄冷孤独,愈是炽烈不屈,仿佛将罪孽与信仰一同交付给死亡,玉石俱焚。
而这一切臆想,终结于源赖光闭上眼睛倒下的那一刻。
梦里的鬼切没来得及喊出声,便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上方颜色素净的天花板。
他平躺在床榻上喘息不止,方才梦里的一幕幕还仿佛活生生地存在于眼前。他陡然跳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拿刀架上放着的本体刀就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源赖光的房前,没有叩门就拉开了那扇纸门。
仍未熄灯、正在案前写着什么的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他抬眼看向门口站着满头大汗的人,皱紧了眉头,“……鬼切?发生了什么?”
鬼切一时愣住了说不出话来,过热的大脑逐渐被映入眼帘的身影安抚而冷却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那只是个梦而已。
“不,没有发生什么……主上,请恕我逾矩,我先退下了。”
“不,你进来。”
源赖光的声音很轻,却依旧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搁下了手中的笔,单手撑在膝上,微微偏头示意他到身侧来坐下。
鬼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迈了进去,走到源赖光的身边坐下,烛火在眼前摇曳,恰到好处的热度温暖了四周的空气,桌上铺开的卷轴上的文字映入眼帘,但鬼切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转过头去,才发觉源赖光一直在看着自己。
“原来如此,你做恶梦了。”
“……我自知不该让一场梦境扰了心神,让主上见笑了。”
“想必你也是累了,最近发生了不少事。”
源赖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案宗,似乎在权衡什么,他轻声叹了口气,随即探出手来取过了烛台,移动的时候那缕红色的头发堪堪擦过了鬼切的脸颊。那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极其不敬的梦中景象又钻进了鬼切的脑海里。
“或许我用契约之力能让你恢复平静,你今夜就在这里睡吧。”
“……哎?”
鬼切猛地抬头看向源赖光,而后者却全然没有自觉,像是在阐述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他挑了挑眉,“怎么?”
“不、不行……怎么能这样……这会打扰主上休息。”
“不必忧虑这点,已经快要黎明,我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如此之早?可您还没有休息。”
“白天时分我小睡过一会儿,应当已经足够。关于蜃气楼退治的事情,我找到了足以说服长老们的筹码,只是对方隐居山林之中不问世事,路途遥远,只得早些出发。”
“那么请容鬼切与主上一同前去。”
“……你忘了答应我的事?”
经这么一提醒,鬼切才想到了纸鸢一事,就在他打算表明蜃气楼之事更为重要时,话头却被源赖光给拦了下来。
“这件事我一人便可以解决,何况对方本就是隐居之人,也不愿过多访者打扰。”
源赖光端起烛台走到了床榻旁,朝着那里扬了扬下颌,“过来躺下。”
鬼切站在原地犹豫不前,直到源赖光第二次唤他,才极为缓慢地挪了过去,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肯躺下,便像往常那样盘腿正襟危坐。他抬头看着源赖光,“主上,这样就可以了。”
源赖光看了看他,抑制住了嘴角的上扬,他伸出手来,将掌心覆盖上鬼切的发顶。
在那一刻,鬼切便感到了二人呼吸节律的同步,仿佛四周其它的一切都已消失,如今他的思绪里只剩下了自己的主上一人,刚才扰人的梦境也已经烟消云散。
放缓的心律与耳畔的静谧竟真的产生了些许催眠的效果,二人之间相连的契约则成了最后的一道助力,源赖光熟练地压制下鬼切心头那些错综复杂的念头,半眯着眼眸看着面前付丧神的眉宇逐渐松弛开来。
鬼切的心绪虽然有时会过于急躁,但要平复到底也不是难事,或许是拜他纯粹的性子所赐。
原本端正的坐姿变得放松了些,鬼切的脑袋稍稍低垂下来,微张的嘴唇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源赖光看了他一会儿后,便顺势扶住他肩膀让他平躺下来。平素里但凡出刀就令人胆寒的刀刃付丧神,入睡时则照样是敛去了锋利,清秀的面容看来十分沉静。
他又盯着鬼切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看得过久了些。源赖光拽过一边的薄被给他盖上,旋即神情便恢复如常,迈着无声步伐走到了门边,在拉开房门的同时偏首朝着房内极轻地低喃了一声,“晚安,鬼切。”
源氏宅邸内的人势必都会疑虑,鬼切一日不见踪影,究竟去了哪里。
尽管在家主严厉的管辖下仆人鲜少有传闲话的机会,但时近黄昏,再加上源赖光凌晨时分出门尚未归来,依旧没有现身的鬼切还是引起了一小股议论风波。直到那位被家主大人吩咐准备好折纸材料的仆人终于按捺不住将“秘密”给抖了出来,大家的疑惑才得到了解答——鬼切大人是在屋内钻研折叠纸鸢的方法。
只要是有那么一丁点想象力的人,都不难勾勒出鬼切折纸的模样,因此也就怪不得仆人们在得出了这个结论后都忍不住发笑。
当然,一日未出过房门的鬼切,对此是一无所知的,此时此刻,他还在和面前这一堆不听话的纸片斗争。
源赖光预料得全然不错,他握刀挥舞时能够胜任各种各样的招式,可面对着这些没有生命力的玩意儿,他却无论如何做不到要让它们听从他手指的指挥……又或者是他的手指根本就不听他大脑的指挥。
刚开始的时候他尚能维持耐性,然而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失败作被扔得满地都是,鬼切的耐性也基本见了底,再加上源赖光已经出去了很久还没回来,他多少感到有些担忧。
原本折叠纸鹤是为了磨去他的焦躁,现在看来倒起了反效果。
尽管他试图以“这是主上的命令”这样的理由来让自己静下心来,但仍旧无济于事。看着一地形状各异但却无一称得上好看的纸鹤,他感到有些沮丧,干脆想着今天就到这里。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拉开了。
是主上站在那里,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肩头,他的衣料上还沾着些许灰尘。出行时一贯披着的斗篷已经褪下,他似乎已经回房休整了片刻,但看起来仍未摆脱奔行所致的疲劳。
“主上,您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比预想中花的时间久了些,但结果尚如人意。先不谈这个……”源赖光走了进来,看着落了满地的纸鹤,“……我听闻仆人说你一日都在房内,便想来看看成果如何,看来是不得要领。”
“很抱歉让主上失望了,我的双手似乎极其不擅长这些……”
源赖光随手拿起了一只纸鹤,放在手心里反复翻看,鬼切注意到他红色的瞳孔周围有几道淡淡的血丝,似乎是一夜未眠再加上长途出行所致。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那抹红发,经过整理,昨日显得有些凌乱的切割痕迹如今变成了整齐的断层。鬼切又想到了那个荒谬的梦境——大半天以来他都集中于摆弄这些纸鸢,几乎将那个梦给忘得一干二净,但如今见到源赖光,梦里的所有细节都随之自然而然地复苏。
……主上离他很近、非常近,比昨天在演武场和凌晨在他房中的那两次都要近。
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他那抹红色的发丝处烙下一个吻,鬼切想。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折叠的方法大体无错,但是动作缺乏细致导致纸鸢的结构欠缺……鬼切?你在听吗?”
“啊?是、是的,主上,我在听……!”
源赖光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他放下那只失败作,转而拿起了一张还没有动过的淡蓝色纸张,将它递给了鬼切,“明日还需继续练习,在此之前,我手把手教你一次,这样你便能知道要领了。”
听到这句话,鬼切即刻小幅度抖了一下。
主上说要手把手教自己。
“……不必了!我自己也可慢慢摸索诀窍,主上已劳累一日,应当早些回房歇息,不必操心我的事情。”
“是我让你练习折纸,自然也有教导责任。不会花费很长时间,过来这里。”
主上向来是不容拒绝的,此刻更是如此,仿佛有一股奇特的拉力正将鬼切往源赖光那里引去,他的理智叫嚣着想要退却,他的身体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动作。
慌乱夹杂着一丝罪恶带来的愉悦——他一定会做出些什么来,鬼切想到。
他们离得更近了。源赖光熟练地将比他要矮上一些、也要单薄几分的躯体圈进臂弯里,将自己的双手覆盖在鬼切微凉的手背上,带着他开始折叠手中的纸鸢。
“翻折之时要将边角对齐,注意动作不要过于急躁,以免纸张破损。”
“嗯……”
鬼切木讷地听着并点了点头,然而源赖光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只注意着那只手的动作,只注意着近在咫尺的、随着每一次唇瓣开合喷洒在耳缘处的温热吐息,和视线余光瞥到的那抹绯红。
他想吻他,吻那抹清冽中暗藏的狂妄——不再做任何其它的动作,他只想让自己的嘴唇此刻能触碰到那缕柔软的发丝。
“叠完了。”
一只纸鸢已经成型,源赖光的双手既能拿刀,同时也能用来折纸,这只成品显然比鬼切忙活了大半天的那些要精致得多。
就在源赖光准备松开手的刹那间,鬼切突然转过身子,一把反攥住了源赖光的手腕。
现在他们面对面了。
源赖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任凭鬼切抓着自己的手腕。
鬼切将重心前移,极其缓慢地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他稍稍直起上半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持平。
源赖光还是没有动。鬼切能够感觉到两人的眼睫触碰到了一起,随着每一次眨动发出令人心痒的轻微沙沙声。这时鬼切才发觉,他已经想这么做很久很久了。他向来自诩距离自己的主上非常之近、寸步不离,然而他们之间毕竟还是剩下主从之间的界限,如同一道透明的屏风,而如今这屏风即将被自己捅破。
他的主上可以拒绝,但是他没有。
这给了鬼切最后逾越界限的勇气。
他倾身向前,让自己的嘴唇触碰到了源赖光刘海处的绯红色发丝,半合起眼睛,让唇瓣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
“非常感谢您,主上。”他低语道。
紧接着,他抬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他朝自己这一侧拥了过来,鬼切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贴着那缕发丝,落到了源赖光的额头上。
一个浅浅的、点到为止的吻。
他越过了那道恼人的界限,他在梦境中的主上浑身浴血倒下之前接住了他。
啪嗒——
他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是主上一直拿在手里的那只纸鹤。
……从明天开始继续练习折纸吧,鬼切心想,他确实又多了一个需要修身养性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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